小住院醫師的崩潰

很少在這裡寫家人，但今天看到了讓我心疼的一面。希望大家對臺灣瀕臨絕種的婦產科醫生，給予鼓勵、信心，不要一進醫院只知道質疑、斥責，遲早會把這些基層醫療人員的熱誠磨掉了。沒了她們，婦女同胞遲早得請產婆在家生產吧！

近中午時分，去戶政事務所搞定了結婚要用的文件後，我搭公車從新北市一路晃回基隆路的小妹家。回國後除了新竹的舊巢，我就是待在她家時間最多。她11點半時打電話，開心的說她應該快下班了，一起吃午餐。因為她昨晚值班，我知道她中午應當要下班了，刻意等著沒先自己吃。
近兩點她還沒回家。我肚子已經很餓了，開始翻冰箱喝起養樂多。後來索性就想等著吃晚餐好了。一邊上網一邊跟大個兒通Skype。過了一下子，又幫她把堆積一週的髒衣服都洗了、晾了。這小妮子還是沒回來。

終於到了下午四點，聽到門鎖轉動。她滿臉疲憊，提著一個飯盒站在門口，見我就流眼淚了。泣訴著昨天值夜班，今天白天繼續上班，本應中午接她班的那位波蘭醫生竟然沒出現，11:45時，原應準備交班的她，被抓去開刀房。一台刀一開就是四小時。她沒吃早餐、沒空吃午餐，上一次進食是昨天的晚餐。開刀房的溫度低，她又冷又餓。那位該接班的波蘭醫生，竟然到醫院後也不進開刀房接手，直到三點多她要關肚子了，才請護士打電話進刀房問要不要換手？

提著一個冷便當的她，看見大姐，竟像個三歲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。直喊著她一下午又冷又餓，好想回家。我拂去她臉上被淚水沾住的亂髮，好好幫她紮了個馬尾。叫她擦擦臉，幫她把那冷便當微波了，先墊點肚子。

之後我們一起去附近的夜市吃了幾攤好料，填飽肚子，她的臉終於露出一點笑容。我不會開刀，無法為她分擔那難以想像的壓力。我知道自己工作時，要是肚子餓，也會一臉臭。不曉得她在刀房時，永遠被口罩遮住的臉上，是怎樣的表情？我也不懂臺灣的大醫院怎會用波蘭醫生，而且任由其私相授受，遲到早退？雖然那些醫生也是台灣人，但是去波蘭讀不用入學考、不必實習的醫學士學程，就是投機的心態，返國後為何工作態度還不能好一點？也許對於留學歸國的醫學生，需要訂出一套管理、考核規則吧？

我心疼小妹，但我也心疼崩解中的健保制度，更心疼必須被波波醫生醫治的病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