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9月23日

安胎第二天

難熬的第一天過了。整夜不得好眠。早上和護理師說,我的頸肩部都酸痛的不得了,她說是因為昨天高血壓的緣故。吃了降壓藥後,真的比較好睡了。但是安胎藥導致心跳加速,會讓人很喘,護理師一直過來看我的狀況。見到我仍然可以手機傳訊、交談,跟下午過來和爸爸換班的媽媽聊天,她們覺得我應該沒事。

下身墊著看護墊,只用被子蓋住。覺得空空的好怪。上廁所這件事仍然只能在床上進行,真是痛苦死了。好幾次我都端著便盆,把媽媽趕出去,然後拉上病床的簾子,偷偷爬下床如廁。把自己清潔乾淨後,再叫人進來。此時我已經乖乖躺回床上了,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。後來才知這真的很危險,如果雙胞胎的臍帶此時掉出來,我就得挨上一刀,而且孩子會有危險。醫囑還是要聽啊!

媽媽今天來陪我一整天。晚上就睡在陪伴家屬折疊床上,一定沒睡好吧?年紀又那麼大了。我一直很過意不去,自己都快四十歲了,還麻煩媽媽倒便盆、伺候刷牙洗臉。但身上綁著三個監測器、兩邊手臂都打著點滴,完全就是不讓我下床的陣仗。

下午我的主治醫師來了。問了些狀況後,說明天來生吧!我有點詫異。他解釋羊水已破,不能再等了。不然胎兒感染的機會很高,如果這麼小就出生,又感染,很容易敗血症,很難救。生下來小一點還可以快快養大。於是中午一點就停了我的安胎點滴,等著我自然宮縮。

知道明天要生,我連忙傳訊息給認識多年的女攝影師。大個兒對於無法參與整個生產過程覺得失落,一直希望有全程錄影。Ching是我和大個兒當年的結婚證人之一,又是專業的攝影師,當然第一個就想到她。生產攝影、錄影,她也沒接過,八月中剛回臺灣就請她幫我找願意接的同行。但是她的同行竟然沒有人敢進產房!這位膽大的女攝影師,就同意自己上陣了。拉一個還沒結婚、還沒生過孩子的女生進產房,連我自己都覺得太過份了點。

2015年9月22日

住院安胎

凌晨四點多,起身上洗手間。距離預產期還有兩週,而且懷孕後期子宮日益澎大,頻尿已經是常態,完全不曉得這一次起床,竟然就是生產的前奏。

彷彿有一種擋不住的水流,從下體緩緩流出。當下咒罵了一句,心想,竟然懷孕會尿失禁!這代價太大了。明知這狀況會在卸貨後逐漸好轉,但還是忍不住抱怨。回到房間,又過了一會兒,感覺似乎有些不對了。我起身,那水流又一次沿著大腿流下。我心想,難道是我已經無法控制小便了嗎?撥了小妹的手機。電話那端的她,問我這狀況多久了。我說大約半小時前開始,覺得像是漏尿,但又似乎不是。她叫我趕緊去醫院。

抵達醫院時約早晨六時許。立刻坐上輪椅,直接送進三樓安胎室。我當下還一直和醫院的傳送大哥說,我還能自己走。但護理師叫我坐下,只好聽話。兩個值班護理師過來,看了一下狀況,拿走我預先換上的免洗褲和護墊,倒了一些試劑在上頭,確定那些液體就是羊水。我心裡一驚!不是還有兩週才預產期嗎?現在還差一天才滿34週哪(雙胞胎足月為36週,非單胞胎之40)

護理師把我弄進安胎室之後,就交代不准下床。我連上廁所都得在床上完成。人生第一次要使用病床上的便盆,然後遞出去請家人倒,真的心裡很過意不去,覺得自己像是個廢物。我其實能走能動,但護理師告知,怕臍帶脫垂,不能讓我下床。

就這樣,我的雙胞胎大肚子被綁上一個宮縮監測器,兩個胎心監測器,整個肚子綁的滿滿,像是個自殺炸彈客。兩邊手臂都打上了點滴。一邊是安胎針,另外一邊是抗生素。因為已經破水,醫師怕胎兒受到感染,但是又看在週數還小,先安胎。雙胞胎一定會早產,至於生下來後狀況好不好,其實是看週數,而不是看體重。因此能撐到越久越好,而不是把胎兒養得越肥就越好。很多器官發育,要到一定週數才會完成,跟胎兒肥不肥是沒關係的。所謂瓜熟蒂落,時候未到,是不會好的。

由於雙胞胎已經快滿34週了,肺部應該發育好了,醫師並沒有讓我施打讓胎兒肺部快速成熟的針劑。

成天躺在難睡的病床上,吃不下也睡不好。血壓竟然就在今天往上飆了。呈現難看得數字。來量血壓的護理師說,她要趕快報告給我的主治醫師。果然到了下午,我的藥就多了降血壓這一種。

住院的小插曲:因為小妹以前曾在這家醫院的婦產科服務,我才剛入院,第一位檢查我子宮頸的護理師,就懷疑我是姐姐。因為我和小妹本來就長得像。過了一會兒,她來詢問病人基本資料,填到職業時,她說,我們以為有位醫師的姐姐也是電影化妝師唷!我說,您是說XXX醫師吧?我正是她姐姐。自此之後,我待的安胎室就不斷有醫師進來打招呼。今天白天是爸爸來陪我,連婦產科主任、副院長都來了,還和爸爸說,跟小妹講,服完公費役,回來這裡吧!看樣子婦產科真的很缺醫師。


一整天動用了妹婿、老爸、弟弟分時段到醫院來顧我。爸爸早上接到電話,從高雄搭高鐵北上。弟弟則是下了課就趕過來,值大夜班。妹婿因為身為醫師,當下小妹說我得去醫院,而她自己仍在豐原無法陪同時,就叫妹婿跟著我去醫院了。雙胞胎日後真的要對這些臺灣的長輩好,還沒出生就麻煩大家了。

2015年1月13日

第二次凍胚療程


繼去年一月凍胚植入失敗後,我決定在一、二月我的行業淡季時,乾脆就回台灣久一點。於是一月中返台,待到三月一日再回溫哥華。而大個兒會在中間時段來會合,一起過農曆年。
這回沒有自己在溫哥華就吃催經藥,等返台看過王醫師,由他來決定吧!早上五點半就下飛機,到了台北小妹家還不到七點,妹夫來開門。之後跟我說,他早上七點半有晨會,如果我要去北醫,他可以載我,但就是會非常早到。一聽有順風車可搭,當然要跟。於是匆匆梳洗下,換了衣服,就去了北醫。
我到的還真早。到了北醫五樓生殖中心門口,一個人影都沒有。先下一樓買了杯咖啡,去產房門口的長椅上坐著休息。大約到七點四十五分,我走到生殖中心門口排隊。一如前年夏天,我通常是排第一號。如果早來可以在九點半、十點結束回家,何樂不為?晚到可就是不知等到猴年馬月了。我喜歡事情在可控制的狀況下進行。至少我可以知道大約何時能離開醫院,好繼續安排其他行程。
王醫師一見我,便問這次待多久?翻翻病歷又說,哇,上一次是去年初了。我說,是啊,不是那麼有機會常回來的。得知我會在台灣待上一個半月,但是一月有十天會去大陸後,他說,那從妳大陸回來開始。先吃黃體素、雌激素,讓生理期來。領藥後,很快就可以回家休息了。好好調整時差吧!
不過才剛回到家,接到好友電話。中午就去了信義區和她吃飯聊天。順便把帶給她鬼娃高中生玩偶。這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,到我們這年紀還童心未泯,看到娃娃時,一個大大的笑容,整個午餐時間,不住的從袋子裡拿出來把玩。還很快的用手機拍照上傳到Facebook。可見她真的很開心耶!
說是說抵達第一天要休息,晚上馬上又跟朋友出去聚餐了。他們都說我這次回國瘦了。我心想,那是為了做療程預留空間。一旦開始用黃體素、雌激素後,整個人會莫名其妙肥好幾公斤的。這次減肥後回台灣,純粹是預留幾公斤以供長肉罷了。

2015年1月12日

走上人工生殖之路

如果只是遵照我個人想法,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想生小孩。到現在快四十歲了,十幾年來在外頭橫衝直撞,自己都還像個孩子,完全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當母親。

2010年後,原輕鬆地想,未來就是人生路上我獨行。沒想到遇見大個兒,很多事情都改變了。大概兩年前決定嘗試生一胎吧!我就走上了人工協助生殖之路。
很不客氣地說,我很想很想做得事情,似乎還沒有不成過。要說念力很強也行,說是自助而後天助,也有道理。總之,如果自己都不給自己機會,永遠不敢做,那怎麼可能成功呢?我是以這樣的心態對待這件事情。
以前一直被媒體、新興社會思想型態洗腦,覺得自己是新時代女性,有個事業實在是第一要務,職場上可證明自己的能力,就是人生贏家。種種諸如此類的想法,直到前兩年都仍充塞腦中。但是時代再怎麼改變,女性的生理結構沒有改變、生理時鐘也沒有改變。妳最能生孩子、最好生的黃金歲月,就是十八歲到二十五歲,超過二十五歲都已經算是老蚌。現在大多女性三十幾歲結婚、快四十歲才生孩子,根本就是違反自然機制、莫名其妙的狀況。但我們的社會無法阻止這樣的情況繼續蔓延,導致最近台北市公布的女性初婚年齡,竟然突破三十三歲。也就是說一結婚如果沒馬上懷孕,生第一胎時就已經是高齡產婦。
這方面的處理方式,我認為最快的途徑就是請教專家。這是和時間賽跑的事,我實在不想像許多人建議的,放輕鬆、去度假、嘗試個一年再說。如果今天我二十八歲,我也許會等個兩年,但今天我不是。於是在前年四月開始找這方面的專家,很幸運的被北醫王家瑋醫生收治。
剛開始王醫師也建議我嘗試自然懷孕,半年後再說。但當時卡在人已經快搬家到加拿大,不知道日後回台是否方便。再者這需要先生配合,大個兒不是每年都能來台灣好幾個星期。於是我們從2013年四月份,大個兒來台灣度假,就先去王醫師門診評估,之後先將他的部分全部處理好。這樣他回去之後,我再來做剩下的步驟。
後來經過一次人工失敗(使用冷凍精液,比正常狀況下先生當日取精,還是有落差的),直接進入試管。沒想到第一次取卵就取了二十八顆!這數字著實嚇著我了。後來有二十三顆成功受精,三天後成功分裂的有十二個,於是我就擁有一打種子部隊了。2013年七月植入時,確實有驗到懷孕,不過在五週時該胚胎就自我淘汰了。該次取卵數很高,導致卵巢過度刺激,子宮狀態也許並不好,我其實應該等到下一個週期再植入。不過,卡在趕著去加拿大報到,家當都已經上船,就還是在該週期植入了。
在加拿大當閒人半年後,2014年初,覺得該回家過年,也決定再試一次。於是詢問王醫師後,自己吃了催經藥,在特定天數內回到台灣。但當次內膜狀況又不怎麼理想,因為我返台前吃雌激素的量錯了,少吃一半,所以植入三顆,又是三顆全部陣亡。而且這次返台只有兩週時間,還加上去廣州訪問供應商三天,整個來去匆匆,可能心情上也很緊張,不適合懷孕。很多朋友一聽到我回台做凍胚植入,還去廣州出差,都覺得太拚了。果然回到溫哥華後,在該驗孕時間驗孕,沒有第二條線,過了沒幾天,大姨媽就來了。第一次植入凍胚宣告失敗。
我唯一幸運的一點是,做試管比別人便宜些。首先,我有多囊性卵巢,不能過度刺激它們。因此打排卵針的劑量很輕,有些人一天打200IU,我則是隔天打100IU。後來取卵夠多,受精後分列為第三天胚胎,有十二個可用的。第一次試管植入三顆,冷凍剩餘的九個胚胎。所以之後我只要每次返台植入就好了,不必從打排卵針開始。也省去需要全身麻醉的取卵程序。排卵針、取卵,是試管療程花費最多的地方,不必重新經歷這兩個痛苦、又傷荷包的階段,我覺得非常幸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