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鞋

除了是911之外，今日沒有什麼特別，尋常的週五，照樣上網回覆報價和留言。專業彩妝師的開始是艱辛的，沒有什麼知名度，一切都靠口耳相傳。但是藉著婚禮網站，多多少少開始有詢問度，但真正的生意還沒上門。每天要回覆十數則的詢價和留言，成交的比例卻很小。

下午預約了全身紓壓，跑到SPA中心去。我已經快一個月沒做這種奢侈的休閒了。回國之後因為下機後的頸肩酸痛去過一次，後來一直沒有時間去。直到上週連續兩天落枕，才又想到那報到。

開始跑SPA館是當空中飛人後的事情。每回出差之後，下了飛機隔天就是往那跑。透過芳療師的手撫慰我疲勞的身心，在被八國聯軍同事連續轟炸兩週之後，能還原身心靈的平靜。去了美國之後，由於人生地不熟，外加美國只要是人工有關的服務都會貴翻天，我就沒有機會去嘗試美國的SPA館。想當年在曼谷，我可是週末有半天都泡在館內。

臨出門撈了存摺和三雙鞋跟膠底磨損的高跟鞋。現在出一趟門絕對不只有一個目的，一定是多件事情一起辦，才符合我的效率要求。

玫瑰精油加上芳療師的巧手，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覺得整個人變輕了。提著三雙飽受摧殘的高跟鞋，來到位於中正路美華泰和美乃斯麵包店中間巷口的修鞋攤。裡面大約有四攤修鞋的，我是去一進巷子右手邊第一攤，就臨著美乃斯麵包外牆。一個頭髮稀疏，看似六十幾歲的老伯弓著身子修鞋。我放下三雙鞋子，表明要修理鞋跟，他操著略帶外省腔的口音說，大概一個小時內會好。於是我放下鞋跑銀行去了。等到銀行事情辦完，又去城隍廟吃了點東西，買杯飲料晃到修鞋攤，不到一個小時，我的三雙高跟鞋已經以ready to go的姿態等著我了。

最讓人驚訝的不是速度，而是價格。三雙高跟鞋換鞋跟的膠片，在台北隨便都是100~150元一雙，但是這位老伯卻跟我收150元。沒有錯，三雙150元。我有點訝異的問他，是不是一雙的價錢？他很確定的跟我說，一雙50，三雙150沒有錯。感激的付完錢離開時，有位衣著入時的小姐，也拎著雙鞋跟該換膠底的高跟鞋來，問老伯，這能修嗎? 我當時真想衝上去跟那小姐說，不但能修，還便宜的讓妳想哭。

事實證明，我在台北市被當了多年的凱子，修鞋子只知道去明曜百貨的12樓或者西門町誠品旁的小巷子。新竹這條巷子有修鞋的，也不是今年的事情，但我屢次經過就是不想嘗試。

我離開的時候，老伯正放下他的便當幫剛來的小姐修鞋跟。我看了一眼他那陽春的便當，就是一枚煎蛋和一些炒空心菜，剩下的就都是白飯了。老伯一雙50元的賺著辛苦錢，不知道一天能收入多少？回來之後我也曾經擔心過彩妝事業起步時會很艱辛，也許自己會因為收入少而不願堅持下去。但是很幸運的，在同行的眼裡，我的起步已經比一般人快了很多。今天看了這位老伯，同個巷子裡其他的修鞋攤位都比他的大，師傅也比他年輕很多，而他也沒有因為競爭者而放棄，依然願意弓身在小板凳上，用技術賺取微薄的酬勞。回頭想想自己能開著車，待在有空調的空間，只是拿著貂毛做的刷具化妝便有半天上萬元的酬勞，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，或者說沒有資格談放棄。

修鞋子的老伯不僅僅修好我的鞋子，某些程度上也修好了我這陣子的情緒。